我没有说话。
我只是从那个洗得发白的布包里,缓缓地,取出了那尊纯铜香炉。
香炉在昏暗的光线下,泛着冰冷的、金属的光泽。
我举起香炉,一步,一步,走向他。
我的脚步很稳,心跳很平。
我的口中,轻轻地念着,我念了十九年的经文。
“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。”
“众生度尽,方证菩提。”
“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……”
王海被我这副诡异的样子吓到了,他脸上的笑消失了,色厉内荏地吼道:
“你个疯婆子!你敢!”
我平静地看着他,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。
“我佛慈悲。”
“也分对谁。”
“我渡不了你。”
“就送你下地狱。”
世界,安静了。
林思渺蜷缩在沙发上,失神地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。
她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碎不堪,头发凌乱,眼神空洞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我没有去看她。
我只是平静地拿出手机,拨打了报警电话。
“喂,110吗?”
我平静地报了警,自首。
因为是为阻止正在发生的强奸犯罪,且对方有明显的暴力行为,我最终被判定为防卫过当。
监禁一年。
一年的时间,不长,也不短。
林思渺没有一天缺席过探视。
她就坐在玻璃的另一面,默默地看着我。
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。
她想说“对不起”。
可这三个字,在十九年的误解和伤害面前,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而我,无话可说。
恨她吗?
或许吧。
但更多的,是无尽的疲惫。
我杀了他,亲手结束了这场长达十九年的噩幕。
可我的心,也跟着他一起死了。
一年后,我出狱那天,天气很好。
林思渺开车来接我。
她瘦了很多,也沉默了很多,脸上再也看不到过去那种张扬跋扈的神采。
我出狱后做的第一件事,是去殡仪馆,领回了王海的骨灰。
无人认领的骨灰,被随意地装在一个最廉价的瓦罐里。
林思渺不解地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,但最终什么也没问。
我让她开车,一直开。
去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。
风很大,吹得我的衣衫猎猎作响。
我抱着那个骨灰盒,走到悬崖边上。
打开盖子,迎着烈烈狂风,将那象征着我们母女二人一生噩梦的粉末,尽数扬了出去。
白色的、灰色的粉末,在空中飞扬、飘散,最终消失在万丈山谷之中。
从此,世间再无王海。
我的业障,也该了了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5 18:38: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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